又见蝴蝶兰花开
小年前一天，出门上班，回头无意中看见茶几上的蝴蝶兰绽放出别样的姿态，心生无限旖旎心情，遂停下急于出门的脚步，盯着那朵怒放的花儿欣赏了好半天。这盆蝴蝶兰两年前被我请到家里，当时正是枝叶翠绿、花蕾蓬勃怒放的状态。它足足盛开了两月有余，以至我都怀疑它也是假花，之前因为买了一盆天堂鸟，发现那只傲娇的“天堂鸟”是假的，由此写了一篇中规中矩的小文——《一只“傲娇”的天堂鸟》。为此我曾多次用手抚摸蝴蝶兰的茎干，有湿凉的生命迹象，心里窃喜，这次没有上当受骗。蝴蝶兰似乎也要证明自己不同凡响的姿态和超长的花期，枝头屹立着的每一个花蕾都是依次绽放，朵朵惊艳翘首。它不像格桑花在秋意阑珊时，铺天盖地的展开裙裾，在晨光微曦里优雅地舞动。它总是不经意地绽放出雅致的花姿，肥硕葱郁的叶子像一团花圃，托起一杆细长茁壮的花茎，茎端兀立着一大朵摇曳生姿的兰花，白底紫色的花斑像水墨笔意一样氤氲在五片花瓣上，紫色斑点从里到外，大小、疏密过渡自然，极富层次感，观之良久，感觉有水韵荡漾、凌波微步之态。五片花瓣呈品字型排列，交叠分布，最大的两个花瓣左右对称布局，中间有一个花瓣陪衬在正上方，下面两个稍小的花瓣紧紧地托在花萼上面，花蕊附着在里层花瓣上，整个造型就像一只在花茎上休憩的蝴蝶！那是一抹透露着高贵雍容的紫色，秉持着兰的优雅，孤芳自赏却不盛气凌人，如花溪映月般清雅可人，似纤裳玉立般翩跹起舞，不经意间飘逸出蒹葭如雪的暗香时光。每次花开，都能醉倒一片羽衣。我几乎不能拒绝它的诱惑，唯有长久地观赏、凝视才能消解岁月累积的惆怅和苦闷，大抵花儿是不懂人的审美诉求的，它典雅高贵的姿态，色彩斑斓的花枝几乎压制了一切潜滋暗长的不良情绪。那段时间，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待在蝴蝶兰旁边，看着它肥硕厚实的叶片，莫名其妙地想：蝴蝶兰造型纯粹、缺乏美感的叶片，是怎么孕育出花型优美、色彩斑斓的蝴蝶的呢？我暗自思忖，这是被俗念裹挟的心灵映射，偏狭的思维突破向善的灵*，准备给不符合自己审美的叶片毫不客气的评判。哪知花儿的神奇总是暗合了朴素的自然规律：唯有厚实的营养支撑，才能高雅从容地绽放。我承认自己被一盆花儿改变了价值取向，我痴痴地仰望着蝴蝶兰的淡雅从容，心生无数感慨和赞叹，时令和节气对它来说，仅仅是生长发育的外围环境，它几乎不需要太多的阳光就能积蓄一生的能量，绽放前耐得住百花争艳的摧折，悄无声息地接受着稀疏的阳光雨露，不显山露水，不遮阳避日，用三个季节的时间储备换来绽放数月的精彩时光。屈原《九歌》曰：“秋兰兮麋芜，罗生兮堂下。绿叶兮素枝，芳菲菲兮袭予”。在诗人笔下，芬芳的秋兰，素绿的枝叶，在秋意阑珊的季节散发出动人心魄、沁人心脾的香气，故而有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，夕餐秋菊之落英”的高洁。今人几乎无法理解屈子“哀民生之多艰”的民本情怀，故而阅兰、赏兰多为排解浮躁孤寂之心，博取古人雅致之意，我也没有例外。那盆雅致的蝴蝶兰在西北憋闷的暖气房里，或许感受到了南方的温润气息，对我的辛勤照顾回应了的最好的报酬，度过了从花市盛开到家庭养殖衰败的危险期。我原本是不太相信它会活到现在，尽管我努力按照兰花的习性浇水施肥，让百叶窗隔裂的散光柔柔地照射在它身上。不曾想它不紧不慢地开了三季，也经历了疫情攻陷武汉的特殊岁月，时至今日又汪洋恣肆地开出了花朵，这是一份语言无法言说的美好。去年蝴蝶兰开花还是母亲最先发现，有一天和母亲聊天，她高兴地说：“窗台上的那盆花开了，很好看……冬季开花，真是少见。”母亲爱花，但是西北的农村看不到蝴蝶兰的身影，我走过去看时，发现蝴蝶兰茎枝上的花蕾几乎都要绽放了，心生无限的欣喜。大约花儿的价值就体现在有人因它眉开眼笑的那一刻。母亲看我开心的样子，笑容灿烂地像一朵花儿。母亲每天看着蝴蝶兰色彩斑斓的花朵，暂时忘却了城市楼房的憋闷，似乎回到了自然舒畅的农村院落。但是年关的到来，还是唤醒了母亲回老家的强烈愿望。那一刻，灿烂的花儿几乎填补不了强烈的思乡之情。我只好将母亲送了回去，然后独自看着继续怒放的蝴蝶兰，心生几许落寞和孤寂。这一次蝴蝶兰花开又值春节来临，昨晚的一场大雪覆盖了回乡的道路，我胡乱书写的春联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玄关桌上，看着窗外依然飘落的雪花，和桌上那盆恣意怒放的蝴蝶兰，写下了几句结束语：紫袖低垂舞意芳，羞煞薄纱隐高唐。雅趣悄临一室净，何须燃炉添沉香？——暖阳隽语——圈养在楼房中的蝴蝶兰大抵是无法享受大自然的晨曦暮雨，偶然照进的阳光也被百叶窗折去了锐性，从花市的枝繁叶茂到移植室内的短暂过渡休眠，在担心它变*干枯的日子里，收获连续三个季度的怒放，全因了他肥硕厚实的叶片。
它不需要太多的阳光就能积蓄一生的能量，这是自律高洁的品性，每次花开，总能醉倒一片羽衣。
文图:魏鹏学/编辑:暖阳/监制:明月草，在结它的种子
风，在摇它的叶子
海棠花站着不说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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